2016年7月20日 星期三

同理


        這幾年在病房或在加護病房白班,每天跟病患與家屬談話的時間很多很多。互動久了距離有點難拿捏,心理的距離很近,因此很在意病家的決定。一旦病家的決定跟自己理想中的生命態度有所扞格,就覺得掙扎或情緒上有很大的不適。

        最近開始上加護病房夜班,病人多插著管而不能說話,和家屬的互動也相對少了,距離就慢慢地遠了一些。雖然不知道是好是壞,不過考慮事情的確慢慢比較不被和病家之間的互動影響。同時也變得比較能尊重病家的決定,不被自己的想法干擾照顧病人的過程。

(雖然還是不時會有點生氣或難過XD)

        同時,家人們也逐漸開始被病痛困擾,而自己也不時會成為家屬。參與家人進入醫院成為病人的過程後,好像就比較能了解病人們不時半是自嘲半是抱怨地掛在嘴邊的:

       「住院了就隨便你們了啦,要殺要剮都可以阿」

       那是從各自平日的角色中離開,放下某些覺得重要或不重要的東西,成為所謂「病人」的樣子。放下的過程總是辛苦,想必要重新拾起也要有所付出。家人們也是,在類似的過程當中慢慢成為所謂「家屬」的樣子。

        放下多少有些痛苦,但至少有一些期待。

        期待病痛會好、期待痛苦會減輕、期待能再多一點時間。但期待落空時的痛苦總讓人掙扎而不舒服,而情緒總有出口,無論是健康或是不健康的。想到這裡,就比較能夠同理過去的衝突為什麼會發生,無論那是否公平或應該。